过了三十岁以后我总对四十岁感到好奇,那传说中的“四十不惑”会是真的吗?当然,如果将来我能够无恙地活到四十岁,也会继续好奇传说中的“五十知天命”是不是真的呢?
也许是读了几本社会学书籍的缘故,我心中的迷茫与困惑加深加剧了不少,也新增了许多的忧虑与恐惧,可是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在迷茫或者恐惧什么,这些都只是一种很模糊的感受,很难用理性清晰的言语来描述。常怀忧思的生活带给我最大的改变是,不知何时发生了名与实的分离。基于话不能说太满(吹牛不能太过)的原则,名实分离最大的好处仅仅只是人们常说的“小心被别人看笑话”、“别人会怎么想”之类的想法在我身上基本不存在了(很难感到“尴尬”),所谓的到了什么年龄需要完成什么人生任务、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的束缚也基本不存在了1。不过若是换个角度看,约等于我总在干一些离小谱的事。
掀桌子 🔗
从我的视角看,我们全家都是脾气温和、心性善良的人,只不过从爷爷奶奶到爸爸妈妈再到狗弟弟都是从里到外保持一致的温和,而我总是需要抗争一些古怪糟粕的东西,根本就做不到可以安心地温和。记得有一年过年期间有个表哥在我们家玩了一两天,这个表哥摸样就长得十分猥琐可憎,村里的待客之道是吃饭的时候不仅希望客人吃好还要喝好,猥琐表哥找我说话都离我特别近,有几次悄无声息站我身后说话时那种恶心的酒气都快凑到我的后颈和耳朵了,纯粹就是因为厌恶这个猥琐表哥,所以他在我家的那一两天只要他一说话我就找各种理由2超级暴躁地吼他骂他,特别生气的时候还直接拿棍子打他,最终成功把他赶走了。
唉,因为过去我有许多次暴躁发脾气的历史,都令狗弟弟印象极其深刻,现在已经不再需要非得发脾气来暴力沟通了。温和的狗弟弟其实并不怕我发脾气,但是会因为我发脾气而感到尴尬,所以我只需要平静地说“我要发脾气了”或者“我准备掀桌子了”,习惯了妥协迁就别人的狗弟弟就会又一次妥协。
今年过年我的房间搬到了一楼,隔壁就是堂屋,堂屋里的方桌配有四条板凳,通常就是人们白天围坐着吃饭、晚上围坐着打牌或者闲聊的地方。初二晚上,狗弟弟和他的朋友在堂屋打牌,我提醒他九点半就要掀桌子,弟嫌太早打商量改到十点。到了初三晚上,弟又打算约朋友来打牌,但是被我强行劝退了,没想到的是堂屋方桌空出来后又被大伯和爸妈占了,他们讲话讲到了十一点……初四晚上,堂屋没人。初五晚上,狗弟弟觉得自己一天都在“工作”,晚上应该有权利享受生活的乐趣,可我依然出于惯性告诉他九点半要掀桌子,后来狗弟弟和朋友们把方桌搬到了屋外,一边玩牌一边喝酒,约莫不到十点自动散了。其实狗弟弟他们不怎么吵,他们聚的一桌子人都性格偏温和,可能由于赌注比较小(玩一局斗地主输赢五块),玩牌时都很平静。虽然也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音,但我也还能听到脑中嗡鸣声,真正吵的是阿木狗偶尔会突然汪汪叫。
划船 🔗
爷爷现在是无穷零岁,依然种田养虾。初三上午吃过饭后,我就骑着晗晗3家的电动车出门溜达,当溜达到我们家的龙虾池子附近时,爷爷正一边划船一边喂龙虾。我大喊了几声“爷爷”,爷爷听不见,于是又深吸一口气使出全力大喊一声“爷~爷~”,爷爷还是听不见。爷爷的耳朵坏了好多年,要是奶奶的话一定能听见吧。
优哉游哉骑着电动车的时候感觉村里任何地方都很近,等到我在村里转了一圈再去时,爷爷已经把他的小船系好准备回家了。可是我任性地要划船玩,爷爷劝我别去我不听,等我上船坐好阿木狗也坐好后,一撑竹篙,船就离了岸边。
我只是想划船玩,但没有设定船行的目的地。虾稻田里水浅,旁边沟里水深,刚开始划的时候爷爷站在岸边叮嘱我把船往田里划不要往沟里划。等划得离岸边远些以后,我就按照自己的意愿把船划到沟里玩。其实坐在船上看水草是很有意思的,草长在空气中时动与不动都不由自主,会随风摇摆,可草长在水中时动与不动还是不由自主,若我撑竹篙拨动水面,水草也会随水招摇。不过水草们都还长得挺好看的呢,应该说水草们本身长得不咋滴,在水面铺成圆盘时对称的样式好看。有些水草在水下看起来有种“毛茸茸”的质感,不过只是看起来的感觉,一旦用竹篙挑出水面就会变成一坨湿漉漉软趴趴的物体,让人绝对不会想去摸。
由于在我划船时,爷爷一直站在岸边担忧地看着,等我上岸后,爷爷还穿着及膝深的套靴,为了防止我再来划船,爷爷把小船牵到田里水中系好。话说我的任性一向都是以家人们的忍耐为代价的。初五那天大表姐的孩子生的双胞胎抓周,回来的时候我坚持要开车,狗弟弟只好坐副驾驶,爸爸妈妈还有二姨伯坐后排,阿木狗坐妈妈脚边。二十几公里路,我开了一个小时才到,恐怕除了我和阿木狗以外其他人都很担心。
挖高粱 🔗
初四那天上午吃过饭后,我又骑着晗晗家的电动车出门溜达。话说晗晗买的小号筋斗云一盒五块大洋里面有五个,而我们村小卖部卖的都被他买完了。由于很想要再玩超好玩的“筋斗云”,干脆沿着公路一直骑,去附近别的村子小卖部碰运气。倒是也遇到有卖筋斗云的,不过是大号的,一盒要十五块大洋而且只有三个,我嫌贵就只买了一盒。
转转悠悠一圈后,距离二姨妈家已经很近,我就干脆买了一提牛奶然后杀去她家打算挖她家的高粱来吃。到了二姨妈家以后,我停好电动车就提起牛奶走近她家堂屋,里面没有认识我的面孔,等我说完“新年快乐”又开始瞎寒暄后,终于有小孩反应过来要去喊他爷爷奶奶了。二姨伯先走出来,看到我非常惊讶,我直说是来挖高粱的,于是二姨伯二话不说直接往他家门口菜地里走,二姨妈也很快拿来一把锹(音同敲,大号的铲子)。就在二姨伯“工作”时,我与二姨妈聊天得知大表哥就坐在隔壁门口晒太阳、讲闲话,于是我又走过去把大表哥也喊来帮我抽高粱4。
二姨妈帮我把抽出来的高粱砍断,放入蛇皮袋子里装好。她家埋高粱的地旁边长了许多红萝卜,而我刚好想体验一下拔萝卜,于是又拔了一些萝卜,也一并装袋。她帮我把袋子系到电动车后座时,不小心在座椅上留下了一个手掌印,我刚吐槽发现了一个泥手印,她就立刻用袖子擦掉了,而后叮嘱我说如果回村后同村的表姐们问起一定要说她们家没有高粱了。
和欢欢玩 🔗
从二姨妈家回我们村会经过欢欢丈夫家的村子,我想去看看欢欢便去了。但其实我并不知道欢欢家具体是哪个房子,前年来摘过她家的橘子只记得大致方位。那里有一整排房子,我自觉找对的概率极低,干脆随便找一个面相和善的妇女报出欢欢的大名,然后经由指点缩小范围,一路问过去才问到第三家时就找对了,只不过欢欢回了我们村我却不知道,这一去扑了个空。回村后经过欢欢家门口,欢欢就坐在那里,我对欢欢说起自己的这番找寻,欢欢乐得哈哈大笑。我把买到的一盒大号筋斗云送给欢欢后,骑回去放下一蛇皮袋子高粱和萝卜,提了一袋西瓜子、一袋葵瓜子以及两包辣条就又去找欢欢玩。
那时欢欢家门口坐着欢欢、欢欢的妈妈还有附近的一位奶奶,我刚走过去坐在欢欢旁边,那位奶奶便问我的年龄“有没有27岁啦?”,很显然一旦我接了话不论回答什么下一句就会是“怎么没结婚”之类的。没想到欢欢替我回答“25岁”,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说“我跟欢欢同岁”,那位奶奶看着刚拿了小桔子递给欢欢的小孩,不敢相信25岁这个答案,可欢欢就是坚定地又说了一次“25岁”,于是乎那位奶奶就放弃了,转而和欢欢的妈妈说起了其他的八卦。我后来才反应过来,原来25岁真就是我们村是否会被催婚的年龄门槛啊。
递桔子的小孩叫做沐沐,因为是欢欢的孩子,所以在我看来格外乖巧可爱。沐沐才6岁,上幼儿园大班,他没写完的作业只是写很多遍自己的名字。而他表哥上小学二年级,没写完的作业是看拼音写词语,对小孩来说是枯燥的作业,对大人来说却是有趣的游戏,那本作业本来还剩4页,我跟欢欢轮流分了2页写着玩。由于我下笔重,即便用橡皮擦擦掉也会留下印,而欢欢下笔轻,于是欢欢后来把她写的2页又擦掉了,最后我俩还一块检查了一下前面已经写完的作业,圈出错别字写上正确的字。
和晗晗玩 🔗
我有点记不清为撒会有一天只有我跟晗晗两个像雾豆一样自滴莫滴玩5。那天上午阳光甚好,我把爷爷的木躺椅拖到家门口放着,然后躺上去静静聆听很多生物的声音,比如蛙鸣、鸟叫,它们越是吵闹显得村子越是开阔又宁静。然后晗晗走过来找我玩,我把家里最小的小板凳端出来给他坐。接着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玩过的一种跳格子的游戏,拿出纸和笔让晗晗画出来,我自己去附近翻找红砖头,准备在地上画。不过用红砖头在地上画线有点费手,于是我又翻出家中的毛笔、砚台和墨,往砚台里面倒水磨墨,再用毛笔蘸了墨水在地上画6。
可是画好地上的格子以后,我俩的记忆拼在一起也凑不出这个游戏的完整玩法,后来还是我爷爷、文杰的爸爸以及狗弟弟分别贡献了一些说法才凑出来。然鹅呀,小时候身子轻,单腿跳好像很容易,长大以后身体变得笨重很多,腿脚的力量也退化了,这个游戏就变得很难7。或者是因为小时候的游戏对长大的我们丧失了吸引力,总之没玩一会就玩别的去了。
后来去晗晗家玩牌,先是玩纸牌,两个人用一副牌斗地主,接着又打麻将,轮流玩了癞子、倒牌扶以及晗晗说的四川麻将缺一门。其实我俩都觉得打牌最好玩的是四个人一起打升级,可惜凑齐四人实在太难。最后晗晗提议拿牌玩,就是把108颗麻将摆成12乘以9,然后按照固定的规则把麻将牌凑成一对后拿出来,直到所有牌都能拿走才算通关。最初的规则是我玩习惯的那种,也是以前总跟爷爷一起拿牌玩使用的规则,可是晗晗说他玩习惯的规则是另一种,而他忍了许多年都没说。哈哈,我竟没想到他居然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于是立即决定改用晗晗的规则继续玩。有一说一,我的规则在移动麻将凑成一对时只需要推动目标麻将所在位置,而晗晗的规则是需要推动连同目标在内的整行或整列麻将,后者比前者难多了。而我们玩第一局时还打算比赛谁拿到的分数更高,于是很快就卡关了。按照我那超发达的吐槽神经,当然百分百忍不住吐槽卡关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俩争输赢互坑对方,而是规则本身更难。于是我俩重新摆好新一局麻将,又按我的规则玩,很快就通关了。接着又回头再按晗晗的规则玩,卡关了好几局以后终于也通关了。最后的最后,我俩摆好麻将玩连连看,规则是三条直线以内能连接的一对麻将可以拿走,都以为连连看会是最容易的,结果居然是最难的,卡关了更多次才通关啊。
值得一提的是,我今年又去放野火了,而且也还是喊上晗晗和依依一起。有区别的是,今年揣兜里的是防风打火机点火更容易,还带上了好多盒仙女棒,先点燃仙女棒再把仙女棒插到枯草里火不容易灭。没区别的是,还是只有我对放野火乐此不疲,依然只有我在玩,晗晗和依依只是跟着我一起走了一路。
这篇博客的题目“大霸王”是晗晗家麻将机的牌子,我看那上面既写了中文又写了英文,简直是天赐的博客名字啊。以往每次想好博客中文名字后,再想英文名字都会卡顿,总写拼音又显得自己太文盲啊喂。话说一定要加上这段结尾才显得我吹牛真得没过,日常生活中名与实的分离确实并不极端也不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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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啦,我也并没有变得怼天怼地、无所顾忌,俺依然懂得尊重朋友们的信仰。基督教、佛教是人人皆知的宗教信仰,还有一些类似“正月剃头死舅舅”的忌讳也是一种信仰,也是需要用心去尊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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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酒的猥琐表哥讲话时离我太近并不能成为一个足以赶走他的正当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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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晗就是本博客以往提到过的邻居小伙伴或隔壁小伙伴。我在现实世界中从未用“晗晗”来称呼过他,都是直呼大名。这次修改博客中的代称是因为嫌五个字太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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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这边说的高粱学名应该是甘蔗,有青皮和红皮的两个种,通常是23月份种,89月份长熟了吃,如果想要留到过年的时候吃就要把长熟的高粱连根挖出再埋入地里,将来要吃的时候再挖出来吃。这些地里的知识我原本不知,是刚写到这里的时候去问了我爷爷。爷爷正在看梨园频道的《包公三勘蝴蝶梦》,正演到王孟氏打算让亲生的儿子去抵命却又万般不舍,于是爷爷又顺道给我讲了这个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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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些事我也只记得经历过,但是完全想不起来为什么会是那样子。比如很多年前我去上海找晗晗玩,明明他在同济读书,但是为撒我俩会去复旦玩呢……更多年以前,我俩一起从镇上走了十几公里回家,一直走到天都黑了,明明那时我俩都是高中生,为撒还会那么惨呢,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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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之前晗晗劝我别画,因为墨水的印记洗不掉,这么干会被我爷爷说的。不过我很有信心家人不会说我半句,后来确实是没人说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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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晗晗,发福胖了三十斤,原来的清秀小伙子一去不复归,要是再胖点就会触及清秀和油腻的边界线了。不过我也只有今年有资格吐槽他胖,前些天感冒发烧了四天,瘦了七八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