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脑子里存在一些有偏误的思维方式,如若偶然遇上适当的契机,将有机会将它们捉出来,或再辨析,或再接受,或再修正。
前些天接触到了“情绪耻感”和“耻感文化”这两个词,我在思考一番以后,仿佛着了魔怔一般,追着家人问他们最近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他们给的答案当然是从来不哭,或者一生坚强很少会哭。很快,我就又一次钻了牛角尖,在接触过的极少量的文化起源、思想起源的知识里,进行了一番极其草率的思考,认定了只有中华传统的儒家文化里是倾向于只分黑白、善恶,不关注个人情感,甚至想要灭掉个人情绪、情欲的。
一不小心钻了牛角尖,大概率只会越陷越深。随后,我有一点点愤怒,为什么我们的文化是这样子的,为什么没有人从源头上修正,为什么我的家人朋友们只能承受情绪之苦以及情绪耻感带来的自伤……接着,我又有一点点无奈,既然没有人能够改变,那我也做不了什么……最后,我抱住了一种虚假的希望,听闻 Z 世代是十分注重自我感受的,也许希望就在他们/她们身上了吧。
以上真得是一种非常完整的、消极的且有偏误的思维链条。这看上去十分寻常,既然无力改变,只好沉默接受,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但这也相当于放弃了自己身上的无数种可能性,因为一旦默认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就更加什么都不会去尝试,也就自然什么都做不出来。
使我能够发现这种有偏误的想法的契机是,下午摸鱼看了一部电影,叫《大佛普拉斯》。这是一部讽刺意味非常浓厚的电影,里面有个叫肚财的底层小人物,以捡垃圾为生,唯一的嗜好是玩抓娃娃,唯一的快乐是和他的朋友一起看电视或者看涩情杂志。正好扮演肚财的是《俗女养成记》里的陈嘉玲她爸,由于喜欢这个演员,所以看那部电影的时候是戴着喜欢的滤镜来看这个角色的,于是真得感受到了这个小人物身上的悲剧。肚财死后,他出殡那天明明是晴朗天气,可是送殡的路上却有一段路被水淹没、跨不过去,旁白说那是因为肚财希望大家只送到这里,剩下的路他想一个人走。接着我又开始看《我们与恶的距离》,这部电视剧刚出的那年因为太过火爆,反倒一点也不想看,直到今天看下去以后,才发现自己真得差点错过一个好故事。我看到里面不同的人物角色按照各自的信念去演绎他们的故事,他们不仅仅是思考,有名律师,他认为法律的意义应该是预防和改善,于是他为杀人犯辩护;有名报章主编,他想要找出杀人犯犯罪原因,于是他做一系列专题;还有很多很多。不管是拍摄这些电影和电视剧的导演、编剧、演员,还是故事里的人物,他们都在活着,或者说都没有放弃做点什么。
当我意识到原本的思维有偏误以后,很快明白我问的那些为什么其实都是在问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没有生活在一个更好的环境里,没有得到更好的先天条件。所以我怨天怨地怨古人,唯独不叫醒自己去面对。
不论以后看到社会有多污浊黑暗,人性有多残酷冷漠,文化和制度本身有多少歪七扭八的东西,都不要忘记从自己身上找希望。(ps此时内心的恶魔蹦出来质疑我:不怪社会、不怪别人可以,那你能忍住将来一句都不吐槽吗?另一个我回答:按照俺这小气的性格,不吐槽不抱怨是不可能的,但是沉默接受撒也不做也是万万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