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冷眼

· 2301字 · 5分钟

昨晚上和姚语音通话的时候,我吐槽小侄女白天有不少时间一个人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玩泥巴,即使用阿木狗把她暂时引开,她也很快又回到原地玩泥巴,姚说小孩子很小的时候会想象出一个朋友陪自己一起玩。可我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朋友,姚说长大以后不需要那个朋友了就不记得了。那么,需要那个朋友的时候她还会出来么?

每年过年期间,我都特别喜欢除夕之前的日子,天气晴好、无忧无虑。妈妈说我每天骑车到处转,自行车后座椅子上放着装备(羽毛球拍和羽毛球),可以走到哪打到哪。在盛大的节日来临之前,仿佛可以永远只做一个小孩子。除夕那天,下午开始下雨,到了晚上也没有停。白天的时候,我还特别特别高兴,因为前几天和潘潘一起逛街买了新衣服,于是久违地体会了一次过年穿新衣的仪式感。可是连绵的小雨阻了我放烟花的兴致,不知为何心里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未名情绪偷袭,因为期盼过年和享受过年而诞生的精力、体力就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缓缓消失,夜里不到十一点就睁不开狗眼,草草睡去。过了零点,绵延起伏的烟花爆竹声将我吵醒,却无心去看。思绪循着思考的脉络从乡村飘向城市,这一时刻,似乎有种事物的发展开始由盛转衰。明明是农历新年的第一天,理应对未来充满期盼,我却开始心怀焦虑,好似一旦重新踏出家门,立刻就会有天大的风雨再来击打我。

初一的早晨,和年前的每一天一样,依然是不到七点就自然醒。由于除夕夜里烟花爆竹声太响,朦胧间似乎醒来过又似乎没有醒过。如果曾经醒来过,那我一定又想了很多新的一年里需要面对又缺少勇气去面对的事情。打开手机能看到几条新年祝福,居然有一条是祝我兔年工作顺利,这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祝福自己的事,真得不是我意念太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么?

初一白天又下了一天小雨,我喊依依来我家玩游戏,她无意中开了新档把我以前打了一百多小时的旧档覆盖了,我看着游戏里的她从初始台地出来以后历经千辛万苦找到卓拉领地,又千难万难去打水神兽,不禁感慨万千。大伯看我俩打游戏如此认真便随口问了问,听我陈述原委后,他感叹本就不应该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这真得不是又是因为我意念太强么?

半夜被阿木狗的叫声吵醒,模糊的焦虑又开始往心底里填。此时,一个声音说:喂,你干嘛要无缘无故夸大那所谓的“风雨”能够造成的影响啊?

我不想被她说,便与她争辩:我哪有,是这世界在改变我啊,成年人的世界好有边界感、好世故、好虚伪啊,我一点也不想回去。

她又说:那你不去那个世界还能去哪呢?你不出去打工挣钱,经济不独立的话怎么养活你自己和阿木狗呢?还有哦,你要怀着这种忧郁的心情去度过剩下的假期吗?

啊,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不知何年何月起,我的心底里住了好几个她,她们都是陪我从小长到大的朋友。这个她在许多时候对我的一切都是冷眼旁观的,只有当我陷入一种迷茫、脆弱的状态里时,她才会突然跟我说话,让我少矫情一会……唔,可能因为她一直都在冷眼旁观,所以说话都特别冷静。有些时候我还是会为自己心里的恶感到羞耻,比如当我跟同事小花讲别人的坏话时,心里既有对那人的厌恶,又会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何曾如此讨厌一个人,于是又因为责备了会厌恶别人的自己而更加厌恶别人。可是她却说:哟,好一个鲜活的人类,会发自内心地厌恶别人也算是突破了“耻感文化”的一层道德束缚,就把那人当作路边的石头吧。

她还说,生活需要我认真体验,所以她要冷眼旁观。讲真,我不太懂这是什么脑回路,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哪里旁观的,是在水面下,还是天空中,真得不知道。


狗尾续个猪。

  • 背诗。除夕吃团年饭的时候,爷爷、妈妈开始给小侄女发红包,我让妈妈也替我准备了一个,但是妈妈给我以后我却没有立刻给小侄女,而是让她背一首诗才给。后来和小花聊起拜年习俗时,她说她们那边是大人会让小孩说新年好,但是背诗这种难度好大。我解释说小侄女本来就会背两首,一首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另一首是“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小花这才说:“那还可以,要不然人家的压岁钱得的真不容易”。

  • 拜年。初一早晨,我听闻有些地方的习俗是起很早给家中长辈拜年,于是也想试一试。哪知我起太早,家人大多都还没起,只有奶奶因为担心最近总是停水没水用所以起来看看。我看着奶奶,半句“新年好”都说不出口。后来我也一句“新年好”都没说出口,也没在心里说。由于起得早没事干,我看到堂屋里是昨夜弟弟他们玩牌磕的一地瓜子壳,家门口的禾场1上也是散了一地烟花爆竹碎屑,忽然想到可以去扫,于是把堂屋扫了,后来扫禾场时还特地问爷爷要了我们家那种用大扫帚菜做成的大扫把。讲真,用那种大扫把扫地像是在划船。我在扫我们家禾场的时候隔壁大叔也在扫他们家的禾场,但是等他超利落地扫完了我才扫了一半。

  • 灵气逼人。前段时间困在山上的那个雪夜,大家一起玩了会成语接龙,有个十岁的小女孩接了一句“灵气逼人”。这个灵字难倒我了。因为我平时讲话时就觉得“n(你)、l(李)难分”,能听得出来区别但是自己发音时分不清,发出前鼻音后鼻音时能分得清但也有点难度。两者一结合,当下我就念不清楚灵这个字了。突然发现,如果我愿意自卑的话,那么能让我感到自卑的地方还挺多的呢。所有 l、n 和前鼻音、后鼻音组合的字,我都很难说得准。比如说“拎、凌、领,令”我就念不准,“您、拧、林、玲”也是。


  1. 禾场,就是家门口用来晒谷子的空地。本来我们这念作“活肠”或“活场”,我完全无法意会到背后是什么含义。不过我问了下大伯,大伯解释说是禾场,禾苗长大了就是稻谷,稻谷收割了就要在禾场上晒。我又好奇,明明这块空地一年四季晒的东西都不一样,为何偏偏取了个“禾”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