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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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黄山的火车上,小花吐槽我没见过世面。不,见过的。回想起来去玩过的城市也有几个,(大致按时间顺序)武汉、南京、扬州、大连、哈尔滨、广州、北京、天津、济南、上海、厦门、长沙、杭州,也算见过一点世面吧,不过最近几年确实没怎么见过,所以白天坐火车时看到窗外掠过的风景总忍不住:哇,哇嗷。

还在湖北地界的时候,经过了一座大冶湖,惊叹那湖怎么那么大。火车的速度是很快的,偶然发现的景色往往转瞬即逝,不过大冶湖的湖面持续出现了好几秒。火车一路东行,进入江西地界刚过九江后,也经过了一座很大的湖,但那湖似乎有一半陷入干涸,湖底泥地已经裸露出来,上面还有车行过的轮胎印。搜了搜地图,那大概是鄱(po)阳湖。在手机上把地图一点点缩小了看,发现这湖真是大到超乎想象,是我孤陋寡闻了。不知湖水消失后的那些土地还会不会被人类继续利用,非得物尽其用不可。火车还在江西地界行走的时候,已经能看到连片的油菜花田,等到进入安徽地界经过婺源、黄山的时候,反倒因重山阻隔,没再看到油菜花。但是下了火车坐上巴士后,又能看到沿路大片橙黄的油菜花了。

好像许久没坐过长途火车了,怎么火车上那么吵!总有小孩子吵闹,忍不住猜想一定是爷爷奶奶带孩子出去玩,才会那么惯着。四个多小时的动车,我准备了一桶泡面,老坛酸菜口味的,不知是生产工艺改进了还是配方变了,吃着没以前那么香。出发前一天买泡面的时候本想一起买泡面伴侣——火腿肠、卤蛋等,然而没买到。过去三年时间,采购生活必需品的方式基本全转为线上,有好久好久没去逛过超市啊菜市场了,没想到卖的零食居然都不认识了。也许是世界本来就一直在变,是我对她的认知没怎么更新,而我也没怎么变吧。

不对,我也变了,我的肚皮偷偷胖了。晚上休息的时候,我请求小花让我看看她的肚皮,经她允许还戳了一下,那是平坦且结实的。啊,那一瞬间忽然有一股悲伤冲到心口,放佛全世界只有我发福了。可能是触发了身体自带的情绪调整机制,我像一条鱼一样跃到了床上,打了几个滚,还嚎了几声,悲伤才小气吧啦地离开。

也还有一点变化,电视节目也变难看了,连广告都难看了!也许是电视台没有用心制作节目,也许是我没有耐心看下去,也许是节目制作方迎合的目标群众的口味与我背道而驰吧(ps小花说电视没变,是我们年纪变大了)。手机上有限的几个产出信息的软件,推荐的内容也越来越乏味。想看的电视剧越来越少,想看的书越来越多,虽然还弄不明白,但感觉是这个时代把我赶去看书的。无论如何,尽量继续坚持保留看电影电视剧的爱好。

我们早上出门,坐动车下午就到了黄山脚下,由于阴雨绵绵,没怎么出去溜达。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五点就爬起来去等巴士,在等巴士发车的时间里,我看到上车的人几乎人手一根拐棍便跟小花吐槽没买拐棍。小花说,划重点,她不知从来学来的土味情话,她说:我就是你的拐棍!是的,就算我带了拐棍,也还是需要她等我……我们从前山步行上山,七点不到开始爬,八点就到了半山寺。因为前一天下过雨,山上起了雾,到达半山时,浓重的山雾并未消失,化作云海。

本以为继续往山上走,雾总会散去,哪知到了海拔一千八百米的高山上,还是雾茫茫的。这次爬黄山跟爬普通的山也没撒区别,因为山雾把所有景色遮了个干干净净。而且自从看到迎客松以后,不论走到哪里,满山满眼都是人。

在上山的前两小时,人极少,加上我俩总数也不过十人,大家走走停停,互相落后又互相赶超,有余力的还会给其他人加油(PS小花还能一边爬楼梯一边哼歌)。虽然我的体力跟小花比,那真是菜了好几个等级。但是其他人会说,那两个小姑娘走得好快。哈哈,当他们把我跟小花合并以后,再跟其他人比,我便算是厉害的了。由于雾气实在太重,加上有些景点还没开放,我们才十二点就坐上了后山的下行索道。坐在缆车里的时候,天地都变得白茫茫一片,天与地的边界模糊虚幻,我也不觉得恐高了。

下山后,我们都觉得意犹未尽,毕竟爬了一趟黄山跟爬了个假的一样,撒景色都没看见。并且我俩都觉得剩下的体力再暴走几小时都冇问题,于是又搭巴士去了宏村。进村以后,游客居然还是爆多,很难拍到一张没人的风景照,那里还有很多学生写生,画架子沿着村里河岸边摆满一排。

由于我们一天就把原定计划两天的游玩计划玩完了,于是改签了第二天的火车票,又是一早出门,下午就回到武汉。话说回来,在往返宏村的路上景色也不错,很多山上都长满竹子,看起来毛茸茸的,我都很喜欢看。至于为什么会觉得山是毛茸茸的呢,我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大概是因为看到山会联想到趴在地上的阿木狗,我看山的角度约等于从一根狗毛看阿木狗的角度,狗子的毛发摸起来非常柔软舒服,经过无意识的联想便觉得山也是毛茸茸的。记得《天行九歌》的片头有一个画面令我记忆尤深,大约是纯白的天空中,有一只巨大的手伸向人间,如果我是那只手的主人并且用那手去抚摸山,大概跟我现在用手摸阿木狗的感觉很像吧。

本来我对那些山的感觉是喜爱的,因为相对海拔一千八百米的黄山群峰来说,海拔一两百米的山只能称为山,并且不会有人类去附会它们的故事给它们取名字。这很像我自己,足够普通,在这世界沉默又普通地存在着,我喜爱它们就如同欣赏一棵树、一碗面、一碗豆腐脑、一碗……本来我看到那些山上的电线塔,会联想起平原地区家乡的那些猫头人电线塔,也觉得输电给人类带来了很多方便。看到山上的茶园,也觉得人类真勤劳。可是自从我把山和狗联想到一起以后,再看那电线塔觉得像是插在狗背上的粗针,看那布满山坡的茶园觉得像是狗身上长满了廯……在人类聚居的地方,有些靠近人类的山,山壁被凿得很平整,像是落下一把巨斧,生生将狗的身体剁开。啊,写得吓到自己了,不写了。